(早报言论2011-10-31)
吴大地
《联合早报》10月20日的社论 “国会辩论令人耳目一新”写道,“陈硕茂清晰地理清了数个关键政治概念,如爱国不是任何政党的专利;多元不会造成政治分裂,不包容的强权心态才会;培养独立精神与服从强势权力之间的矛盾;在野党有其反对和监督政府的正当角色等等。他的唐太宗与魏征的比喻,也形象地说明异议在政治上的重要性。他的这些观点,是对执政党的期待。”
我立刻去找了陈硕茂的国会发言中英全文来看。我的解读与早报社论不尽相同。这里,我谈谈个人的观感。
陈硕茂用华语发言时说,我国许多领导人认为新加坡有政治分裂,不利于团结与将来发展。他接着问,“各位想想,这分裂是怎么造成的? 是因为社会出现了不同的声音,还是因为不能包容不同的声音才会造成分裂?”又说,“一个好的领导者,只要有信心,有正确的方向,有好的道德与能力把政绩做出来,人民自然会乐意跟着他走。不需要害怕国家分裂,强调团结。”
对我们这些出生于上世纪40年代,经过建国前后风风雨雨的老新加坡人来说,这样的说法未免天真。现实政治,真的有那么简单吗?只要政府交岀漂亮的成绩单,能够包容不同,国家就不会分裂?
试想一下,我们能够包容那些与我们“不同”的“回教基本教义者”或者“族群主义者”吗?只要把国家治理好,我们就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公开散布他们的思想、招募信徒,而不必担心国家分裂吗?
凡是对群众“部落情绪”稍有体会的国人,相信都不会接受这种简单的治国理论。台湾的蓝绿、泰国的红黄、美国国会里的不顾全国利益的党争,都是活生生的现成教材。断层线纵横交错的新加坡,国小民寡,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?对这类易发难收的星星之火,当政者能掉以轻心吗?我国政府在建国初期,如果像陈议员那么潇洒轻松,相信这个小岛早已四分五裂。哪里还有今天的新加坡。
书生议政不能当真
竞选时那种“只看旗帜,不讲道理/公义”的现象,企图撕裂新移民与本地人的言行,直到今天还在蔓延。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论,天天充斥网络。这种情势,能教人不担心吗?
所以有人说,书生议政,有时只能当他唱歌,纵然悦耳动听,却万万不可当真
陈议员在他的中文讲词里,有意无意的替执政党披上“黄袍”。他用“贞观之治”的例子,把执政党喻为唐太宗,自贬为谏官魏征。同时又说了一些“党外无党,帝王思想。”,“爱国的权利不是任何一个政党可以独占的。”诸如此类的话。给人一种他在和一个专制君主对话的印象。
陈议员在他的中文讲词里,有意无意的替执政党披上“黄袍”。他用“贞观之治”的例子,把执政党喻为唐太宗,自贬为谏官魏征。同时又说了一些“党外无党,帝王思想。”,“爱国的权利不是任何一个政党可以独占的。”诸如此类的话。给人一种他在和一个专制君主对话的印象。
政治开放是我国的大方向,近年的步骤越来越快。鼓励民众参与讨论,欢迎不同的建设性意见,早已是社会的共识。记得在大选以前,总理和部长都公开说过,有建设性的反对党,对新加坡是件好事。他们也着手改变制度,以确保国会有更多的党外声音。同时大幅度放宽政治言论空间与媒体的管控。
而陈议员却在这里讲授民主政治101,“在民主社会里,有不同的意见,不同的建议,是很自然的事情。这也是好事。”
陈议员还煞有其事的劝告当政者,不必“防民如防贼”,仿佛这里是金正日的朝鲜。其实,只要看看网上那些天天出现,把部长骂成是狗、什么“乱臣贼子”的网络言论,就可以知道当政者的宽容程度。
陈议员对浅显的道理,似有偏好。 例如他说 “真正完整的人格、独立的精神,是不可能在一个凡事听从独大的执政党,凡事唯唯诺诺的环境生长。”这些路人皆知的道理,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吗?
记得,公共服务委员会主席张赞成(Eddie Teo )曾在《海峽时报》(2009年7月25日)发表的一封公开信中说过,有一些政府奨学金候选学生在面试时,言不由衷,企图揣测遴选者的心意,力求答案“政治正确”。他说这种做法是基于对遴选要求错误的理解。公共服务委员会要找的,不是那些没有原则的“应声虫”(yes-men),而是能独立思考,有道德勇气的未来公职官员。
陈议员在国会殿堂上“教老奶奶吸蛋”,他的目标听众(target audience)相信不是国会里的政治精英吧?比较有可能的,是那些不耐烦听复杂理论的民众,或者是那些对新加坡没有深入了解的人/外国人。
陈议员的英语讲辞的话语氛围与其华语版本,不大一样。用英语发言时,他赞赏地引用杨荣文与总统的话以及施政报告。虽然他的目的是在为反对党的操作空间打拼,不过也显示了他对政府包容多元的大方向,是认同的。
纵观全文,他与政府的看法,可说是相当一致的。例如,他大篇幅的谈论人力资本的投资,呼吁“投资于新加坡人。投资在新加坡的未来。(Let us invest in Singaporeans. Invest in the future of Singapore.)”。这正是行动党当政以来的施政强项。也是今日新加坡成功的主要原因。
陈先生这篇开场白,似乎没有什么创新的具体建议,只在重申与演绎那些大家早有共识的政治哲学与公共政策。所以有论者说他徒发空言,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。
我个人觉得,反对党人公开背书政府的公共政策,是件好亊。不过如果他们肯下点功夫,深入研究,提出一些实质的建议或者批评,那才比较像世界级的反对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