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4月21日星期二

新加坡可能因道德而失败吗?

在短短的50年内,新加坡从无到有,成就举世瞩目,有人称之为新加坡的奇迹。

我常觉得支撑在新加坡社会经济奇迹背后的,是一个道德奇迹。

纵观诸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独立的的新兴国家,能够持续50年保持廉明公正,并在国际廉洁排行榜上不断上升的政府,几乎绝无仅有。

记得在50年前,一个外国人断言:“你们的廉政维持不了20年。因为没有强烈意识形态或宗教信仰的支持,是无法持久的。权力与金钱是天生的床伴。权力无从抵御金钱的诱惑,而金钱又亟需权力给予保护与方便,所以官商勾结,自古而然。财雄势大的企业集团以及各种利益团体,实在是太厉害了,他们不但会在每个晚上敲你们政治家的房门,他们还会在门外布设陷阱,随时等他们失足!”

这番话,太有说服力了,因为像这样的故事,人类有史以来,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中。

所以,当我读到邹文森那篇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的文章《新加坡可能失败吗?》,邀请大家思考可能导致新加坡失败的原因时,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,就是,这个维持了50年的道德奇迹,能持续多久?

我国开国元老高度的道德情操,实在是我国最宝贵的精神遗产。他们努力打造的廉洁治理文化,更奠定了我国的坚实的廉政传统。  

而执政党在自我更新、挑选人材时,采取的严格遴选制度,是经过三代递换而政治领导层仍然能够保持高度道德水平的原因。

还有,高瞻远瞩的高薪养廉的政策,所起的作用,虽然无法量化,相信也在起着重要的作用。

经历过殖民政府统治,林有褔时代的乐龄人士,都可以见证,今日的廉政是当时公众所无法想象的。想当年,官员的大大小小的贪污行为,已被当成是见怪不怪的社会常态。到官府办事要送钱送礼,几乎成了社会习俗。

不过,权力腐蚀力量是不容忽视的。NKF事件是彰示这个人性弱点的最好例子。杜莱从一个曾经是个充滿爱心、品德高尚、能力出众的人,却因为人们过于信賴他,給了他过多的权力,放松了对他的監管,结果终于变成了一个贪婪骄矜的高管,大权独揽、结党营私,把一个慈善组织变成自己的私人王國,

问题总是从抵抗力最薄弱的地方出现。所以,诸如此类的丑闻,大多发生在向来声誉良好,备受民众信任,因而监管松弛的慈善或宗教团体。

我常想,由于我国政治人物的高度自觉,加以防范监管制度的严格,如果有一天贪腐文化蔓延成风,其发展途径必然是由外向内包围:商业集团,慈善与宗教团体,半官方机构,最后逐渐侵蚀权力中心。

这些“罪恶”,开始时总是一些不起眼的芝麻小事:例如,一些公职人员利用职权帮人插队,以累积社会关系资本。这种行为若不加以制止,任其成为一种风气,最后终将逐渐变成有对价关系的钱权交易。其过程虽然缓慢隐晦,但其发展方向却有逻辑的必然性。

记得多年前,在女佣准证申请手续电脑化之前,常有政要夫人,亲自到人力部,,就如普通民众一样,耐心地排队,申请女佣准证。

防微杜渐,最为困难。我们需要的,就是这样的风范与榜样。

更重要的是,整个社会对道德价值必须达成共识。希望国人扬弃明哲保身的心态,发挥高度公民意识,对坏事敢挺身谴责,不怕做“吹哨人”,而遇到好事更要开口赞扬。

邹文森的文章里有这样的一段话:“近日网络言论大都一面倒地批评政府,笔者担心此乃一种自以为是的知性风潮。身为负责任的公民,该弹就弹,该赞时也不能吝啬。两种言论都不可少,更应该尊重彼此的分歧。”

这段话令我不禁啞然失笑!其实一路来我对这种一面倒的“咖啡店的评论现象”很感兴趣,一直想发掘其心理根源。

新加坡执政党的建国政绩,有目共睹。很多观察家都说,新加坡人民受到太完善的照顾,长久而言,这将斲丧国人的自主能力; 换言之,新加坡人被宠坏了!可是,相反地,很多人在谈论国事时,却活像晚娘带大的孩子,充满了委屈。

他们很少反馈民生问题,因为相对国际标准而言,我国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,这是无可争议的,所以这些评论家对这些议题,不感兴趣。

以前有一个时期,他们常爱作民主诉求,申诉说我们不能像泰国人那样可以随时在街头示威,也不像台湾人那样可以全民乱乱讲。现在泰国与台湾的情势每况愈下,这种论调也就跟着日渐少人提起。

今日人们流行的议题多属软件范围,如人民文化素质不够高雅,精神空洞,不快乐,喜欢消费等等;然后把这些现代社会所共有的现象,通通归咎于政府;倒仿佛认为,政府对人民的精神生活,也应该一手包办了!

(早报星期天 想法 4月26日2009年)

2009年4月16日星期四

那一夜,我们说相声

1985年,台湾的表演工作坊推出舞台剧“那一夜,我们说相声”,造成了轰动。在这以前,相声在台湾的主要听众是以眷村为主的外省人。自此之后,相声在台湾逐渐普遍,成了广大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。

后来还开启了舞台剧融合相声艺术的创作表演。更带动了中国特有的说唱艺术,如双簧、数来宝、快书、太平歌词等在台湾的重现。

上星期六,新加坡南安会馆华言社主办的“陈伯汉相声汇演”的两场精采的演出,激起的欢乐热量,正和当年台湾“那一夜我们说相声”一样,为相声艺术在我国复兴的契机,创造了有利条件。

这两场汇演,就好像一碗新鲜热辣的“叻沙”,吃的时候痛快,吃了以后齒颊留香,让人念念不忘,随时想再来一碗。

用南洋佳肴“叻沙”来形容相声演出,似乎不太恰当。因为说到相声,一般人立刻想到的是,两位身穿长袍,手揺折扇的演员,用一口漂亮的京片子,在舞台上说学逗唱。

不过,凡观赏过“陈伯汉相声汇演”的观众,相信都会同意,这一次相声汇演,可以说是颠覆了相声给人的传统中华国粹的印象,几乎是脱胎换骨,变成了国人能够认同联系的,充满浓郁本土风味的艺术形式。

来自华北的板面,漂洋过海,终于完成了蜕变过程,变成了南洋的叻沙。

汇演的几段相声,不但内容与本地社会生活息息相关,在形式与语言方面更为本土化。陈伯汉先生充份利用了我国多元语言环境的特色(优势),在作品中大量的加入Singlish,,方言与马来话,巧妙的制造了很多只有本地人才会体会欣赏的笑枓。语言简单亲切,几位同往观赏的英校生,莫不嘻哈绝倒,笑岀眼淚;都毫无困难地,迅速地对那些调皮机伶,暗藏玄机的话语作出准确的反应。

除了在内容与语言的创新外,这次演岀最令人鼓舞的是,让人看到了新一代相声演员的出现。两位来自中国的留学生,张臻与熊家伟亮丽的表现,令人赞赏。还有那两位本地小学生,许鸿云与胡炳鸣,他们成熟的演技,绝对超龄。看到我国的华艺才人后继有人,实在非常欣慰。

相声如果流行起来,对本地华艺文化的蓬勃发展,一定会有很大的裨益。

首先,相声是训练演艺工作者的利器。

相声虽然是“玩笑”的艺术,但最考创作者的才智气质。

人人都知道喜剧难写。写段子,是在创作微型喜剧:在短短的几分鈡内,就得把观众帯入氛围,制造紧张悬念,紧紧的抓住他们的注意力,先把他们带入“误区”,然后出其不意把一一个又一个滑稽的,却理所当然的“真相”抖岀,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笑浪。

相声是艺术技巧密度高度集中的文艺形式,能够写出好的相声脚本的艺术工作者,对文艺创作的秘密必然有所领悟。学习写脚本,是有志新进文艺工作者的优良有效的训练。

相声表演也是极好的演艺训练。相声的四个基本功:说、学、逗、唱,如果能掌握好,这样的演员,任何一种演艺形式相信将难不倒他。

相声表演对场地与道具的要求不高,几乎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演出。在学校集会,社区聚会,要穿插一些短短的相声节目,是较为方便的,这是推动普及相声艺术的良好先天条件。

这种种好处,从推广华语的角度来看,实在是一个极佳的,不但无痛而且非常有趣的学习华语的工具。

这次 “陈伯汉相声汇演”的成功,显示了本土化相声艺术的巨大发展潜力。希望我国文化工作者,看准这个契机,再接再厉,趁热打鉄,把这波相声热潮,推向另一个高峰。

陈伯汉先生,这位资深的文化界前辈,这60多年来,对我囯华艺界的贡献,是有目共睹的。

常觉得他是一个不老的“顽童”。这次演出中那些最好笑,最富青春活力的脚本,都是他的新的作品,正好证明了他越活越年轻的艺术创作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