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为学生讲授旧诗词的时候,常好论及诗人对自已感情的一份处理安排之态度与方法。由於其对感情之处理与安排的不同,因此诗人们所表现的境界与风格也各异。
如果举一些重要的诗人为例证,则渊明之简净真淳,是由於他能够将其一份悲苦消融化解於一种智慧的体悟之中,如同日光之融七彩而为一白,不离悲苦之中,而能脱出於悲苦之外,这自然是一种极难迏至的境界。
其次则如唐之李太白,则是以其一份恣纵不覊的天才,终生作着自悲苦之中,欲腾掷跳跃而出的超越。
杜子美则以其过人之强与过人之热的力与热情,作着面对悲苦的正视与担荷。
至於宋之欧阳修,则以其一份遣玩的意兴,把悲苦推远一步距离,以保持其惯用的欣赏的馀裕。
苏东坡则以其旷达的襟次,把悲苦作潇洒的摆脱。
以上诸人其类型虽尽不同,然而对悲苦却似乎有着一种足以奈何的手段。
此外更有着一种从来对悲苦无法奈何的诗人。如“九死其未悔”的屈灵均,“成灰淚始干”的李商隱,他们固未尝解脱,也未尝寻求过解脱,他们对於悲苦只是一味的沉陷与耽溺。
另外更有一种有心寻求安排与解脱,而始终未尝得到的人,那就是“言山水而包名理”的谢灵运。
大谢之写山水而言名理,表现虽为两端,而用心实出於一源,他对山水幽峻的恣游,与对老莊哲理的响往,同样岀於欲为其内心凌乱矛盾之悲苦,觅致得一排解之途径。然而佛家有云:“境由心造”若非由内心自力更生,则山水之恣游不过徒劳屐齿,老莊之哲理亦不过徒讬言筌,所以大谢诗中的哲理,若非自其“不能得道”作相反之体认,而欲其中寻觅“得道”的境界,未免南辕而北辙了。
取自“序周梦蝶先生的<还魂草>”
4 条评论:
学习ing
悲苦如果能发展出这么多不同型态的诗词,悲苦又有什么不好呢?
要成为大诗人? 敢快去悲苦吧!
佛家说,人生就是苦。
艺术家就是善於与苦共舞的人。
有医学报告显示,忧伤痛苦可导致癌症在体内滋生~
所以为了健康,还是快乐地活着吧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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